第(1/3)页 轰! 轰隆! 沉闷的雷声从远方滚来,一道道电光在天际线处不断闪烁,短暂照亮漆黑的夜空,又迅速隐入云层。 夜色笼罩下的大波镇,褪去了白日的忙碌,再度陷入一片平和的宁静。 只是这份宁静,对镇上不同的人来说,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。 对负责安保的巡逻队员,以及需要主动踏出镇子、筛查周边感染源、甚至要踏入白水河底去收容仙物的检查官而言。 荒野是无比危险、致命的。 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感染源的伏击圈,随时可能殒命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,或是倒在认知之外的诡异污染中,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。 但对那些只需在固定范围内活动的居民来说。 荒野又是安全的。 所有的危险似乎与他们无关,日出而作,跟着清理废弃民居、搭建临时设施,日落而息,回到温暖的居住单元就能暂时放下心来。 无需直面狰狞的螃蟹人,也不用去想那些超出认知的风险。 只要天没塌下来,只要冲在前面的检查官没倒下,所有危险就都还在可控范围里。 哨塔顶部的小空间内。 明明已经累到了极致,程野却罕见地坠入了一场无比深沉的梦。 梦里的他,不再是要冲锋在前的幸福城检查官,没有了收集器,没有了超凡能力,只是一名生活在无尽冰原上的普通人。 刚蒙蒙亮,朝阳还没穿透厚重的云层,他就得跟着黑压压的人群往冻河走,要去开采一种叫“极寒矿”的白色石头。 那石头看着和普通的白化岩石没两样,可只要不慎触碰到皮肤,瞬间就会留下滚烫的灼烧痕迹,疼得人直抽气。 然而监工的枪口就架在不远处的高台上,没人敢偷懒。 程野攥着冰冷的铁镐,一下下砸向冻得坚硬的地面,连喝口水都得趁着监工转身的间隙,争分夺秒地灌两口冰碴子似的河水。 就这么从日出忙到傍晚,寒风刮得脸生疼,手指早就冻得失去了知觉,监工才终于挥了挥手,示意所有人停下活计,排队核算矿石重量。 可就在快要轮到程野的时候,头顶的天空突然闪过一抹刺目的炽烈白光。 那光太亮了,亮得让人睁不开眼,紧接着,像是核弹爆炸前的预兆,他眼睁睁看着前方排队的人影在白光里瞬间气化,连一点灰烬都没剩下。 而且明明是转瞬即逝的瞬间,在他眼里却慢得像凝固了一般,每一道身影消失的细节都清晰得可怕。 “啊,不要!” 眼看白光就要蔓延到自己身前,程野猛地惊呼出声,身体不受控制地坐直。 恰好这时,远处的天际闪过一道电光,惨白的光透过哨塔的缝隙照进来,让他下意识以为白光就在眼前,心脏骤然缩紧。 轰! 直到沉闷的雷声紧随其后,在耳边隆隆作响。 程野愣了愣,僵硬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,紧绷的神经也跟着逐渐舒缓。 原来是梦啊. 他抬起手,下意识想摸一摸额头上的冷汗,却触到了一层厚重的头盔。 按下面罩的开关,“咔嗒”一声,面罩缓缓收起。 深深吸了几口带着水汽的空气,又缓缓吐出来,反复几次,才终于把梦里那股令人窒息的死寂感,一点点排出了脑海。 “是精神污染带来的影响吗?” 程野仔细回忆着,梦里的画面还在脑海里清晰回荡。 白色的冰原、泛着冷光的极寒矿、被白光气化的工友。 甚至连极寒矿触碰到皮肤时那种滚烫的灼烧感都无比逼真,一回想,手臂还隐隐有些发痒。 难道当年南极洲的超凡者,在死亡前变成了一颗“炸弹”,把周围的人都炸没了? 不好说。 人类历史封存以后,连他这个检查官,都没有权限去追溯那些被掩盖的过往。 想来只有继续往上爬,升到更高的职级,才有资格知晓超凡时代到底发生过什么。 程野闭了闭眼,把梦里的感受和细节在心里又过了几遍,确保没有遗漏,这才撑着木栏站起身。 孙大正带人修建的这座哨塔确实稳固,整体用硬木搭建,高十三米。 底部的木柱有碗口粗,深深扎进地下。 外层用三层厚木板交错咬合,往上塔身逐渐收窄,每隔三米就架着一道横木圈梁,既能分散重量,又方便上下攀爬。 顶部的瞭望台围着半人高的木栏,四角还斜撑着木柱加固,站在这里远眺,数里内的动静都能看得一清二楚。 哪怕没了护心火的精神警戒,身处这封闭又稳固的哨塔里,那种踏实感还是让他睡得格外沉。 “几点了?” 程野摸过放在一旁的防务通,屏幕亮起的瞬间,他有些意外。 才刚过十一点。 算下来,这一觉只睡了四个多小时,远不够补足连日奔波的心力消耗,但之前那种让人头晕的疲惫感,却已经消失了。 在危机还没解除的荒野里,能有这样的休息,绝对算得上奢侈。 他走到探照灯旁,按下开关,将光束缓缓转向河边。 河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,岸边的石子清晰可见,暂时没看到螃蟹人上岸的迹象。 又抬头望向天空,云层不算厚重,零星的云缝里甚至能瞥见几颗微弱的星星,应该不用担心会下暴雨。 意料之外的安宁,让他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夜里还会不会有风险。 “今晚螃蟹人没上岸,是因为魔眼海绵被我重创,丢了五分之四触手后缩了回去?还是最后释放的那些石化诅咒起了作用?”程野心头稍稍安定。 眼下倒不用担心没有装备护心火,看不到河边站成一排的螃蟹人。 根据检查站提供的情报,再加上白天的摸索,主动被精神污染,他已经能理清精神污染的核心逻辑: 这东西本质是仙物用来保护自己的手段,而非主动伤害领域内的人类、感染体或感染源。 它会像信号塔一样,粗暴地划分出多个“通讯频道”。 例如人类频道。 例如感染体频道。 不同频道在没打破认知障碍前,完全是“隔绝”状态,即人类看不到感染体,感染体也感知不到人类,更别说交流。 而打破认知障碍,目前看来只有两种方式: 第一种,是像罗库克、加西亚那样,先接入人类频道,再通过感染源寄生,强行切入感染体频道。这样就能同时掌握两个频道的认知,不再受看不见的阻碍影响。 罗库克昨晚能在污染潮里活下来,也是因为定向污染潮只针对人类频道爆发,他及时切换到感染体频道,才豁免了波动冲击。 第(1/3)页